白衣渡我

爱生活,爱双白

上元

双白无差

重感冒,脑子是不转的,OOC和各种问题请揍我_(:з」∠)_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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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元节庆,百官休沐,上将军却留在宫中陪着君王用了晚膳。

天擦黑时,席已撤下,蹇宾立在铜镜前,任齐之侃为他整理腰间褶皱,镜中少年躬着身,手中不停,额前的小辫子长长垂下,君王不自觉笑了一笑,唤道:“小齐。”

齐之侃抬起头来,道:“属下在。”

蹇宾笑道:“无事,小齐不必这样紧张。”

齐之侃整理停当,挺起身来,见蹇宾凝望镜中,以为何处不妥,不由也转目看去。

落地铜镜里两人皆是一身净白新衣,清隽俊朗,比肩而立,堪称一双璧人,镜中目光相触,齐之侃似有赧意,垂下目来,往后退了一步。

“这身衣裳倒还合身。”蹇宾回转身来,将齐之侃细细打量了一遍,颔首笑道。

方才席间上将军被酒水污了衣衫,可巧尚衣署才呈了几套新衣来,正是蹇宾命为齐之侃制的,只待君王过了目就送去将军府,便教齐之侃去内室换了来。

齐之侃垂首一笑,见蹇宾迈下阶往门口走去,忙唤道:“王上!”

他三步并作两步取了大氅来,上前为蹇宾披上,手中仔细系着锦带,道:“外街不比宫中,虽未下雪,夜里也冷,王上还是……”

微一抬眸,触到蹇宾略带笑意的目光,齐之侃话语一顿,心里莫名浮上一点窘意,未再续言,只转头问内侍拿手炉。

蹇宾笑道:“有小齐在,本王哪里会冷着。”

这是天玑立国之后第一个年节,自是盛典大庆,陪蹇宾团年的齐之侃见君王整日闷在宫中,有心讨他欢喜,曾婉转邀他游赏上元花灯。蹇宾常日只恐他清心无欲,笑颜不展,难得有求,又岂会拂他的意思,自然笑着应承,至今夜已是践约之时。

王城主道上花灯似火龙,蜿蜒远去,直照得夜如白昼,人群川流其间,笑语闲谈,声息鼎沸,几个童儿嬉闹追逐,从大人腿边飞跑着钻过,将蹇宾撞得一歪,人流拥挤过来,瞬间已身不由己被推离了齐之侃身侧。

齐之侃急道:“阿蹇!”伸手去拉蹇宾,手上一暖,已被蹇宾牵住了手掌,身姿挺秀的君王回头笑道:“小齐莫急,丢不了的。”

高悬的花灯下,他容颜隽秀,仪神清正,面上笑意浅浅,目中倒映着明暖光亮,似层层春水下翻出了最温柔的眸色。

齐之侃微红了脸,面上露出些微赧意,手上却并不松开,蹇宾悠然一笑,两人重又并肩而行。

道旁有店家吆喝着猜灯谜送花灯,围了一圈人驻足,你抢我答,笑语不断。齐之侃见蹇宾转头看顾,甚有兴致,便停了脚步,陪他一同在外围瞧瞧热闹,却看圆圆胖胖十分讨喜的店家笑呵呵道:“晴来无日不开怀,无心莫往青山来——一字字谜,哪位公子来试试?”

众人皆相顾窃窃,无人应答,有一人道:“是个……”他临到出口,又犹豫不说,却听一个清朗声音道:“是个‘情’字。”

诸人醒悟过来,纷纷附和称赞,转头去看时,蹇宾一身白衣,雅正清贵,身边的齐之侃英武俊朗,便是周遭人来人往,也掩不住逼人风华。

店家笑眯眯道:“对了,就是个‘情’字,公子且挑一盏花灯吧。”

蹇宾也不甚在意,转头见齐之侃目光流连高处的那盏桃花样式的花灯,微微一笑道:“便那盏桃花灯吧。”

齐之侃挑着花灯,两人悠悠闲闲往灯会深处游赏,却见有小贩拄着稻草靶子,上头插着一串串晶莹鲜艳的冰糖葫芦,好几个童儿拽着父亲袍角撒娇哭闹,定要买上一串。

两人脚步微顿,蹇宾面上的笑意已不自觉淡了下去,恍惚的神色却只闪了一闪,依旧勾起唇角侧头望向齐之侃。

身侧的白衣少年也正凝视着他。

蹇宾挑眉笑道:“小齐可是想吃?”

他目中有逗弄之色,齐之侃眨了眨眼,窘道:“阿蹇莫要打趣我,那分明是孩童的小食……”

周遭虽然热闹,蹇宾却听见了,忍不住一声轻笑,眉眼都笑弯起来。

齐之侃忍不住微红了脸,出口却道:“逛了许久,阿蹇累了不曾?”

蹇宾看了看齐之侃,道:“倒是不累,只晚膳用得少,此刻略有些饿了。”

齐之侃想了一想,皱眉道:“隔街的夜市倒有许多热食,只是……”

蹇宾君王之尊,素日脾胃又偏弱,这民间吃食总不如宫中御膳那般精细干净,齐之侃难免多有顾虑。

少年不过迟疑了一下,蹇宾已瞧出他的忧心,一手搭住他肩膀,挨近过去,压低声音笑道:“何至于此,走吧,今夜有劳上将军也陪本王过过百姓日子。”

他防人听见,贴得甚近,温热气息骤然吹拂在耳廓,齐之侃浑身打了个激灵,顿时耳尖浮起一层薄红,下意识挺直了脊背,心中却仍惦记着方才所思之事,道:“王……阿蹇,此事……”

蹇宾截断他道:“走吧。”

天玑王城百姓的日子,当得起“富足安乐”四个字。

这条街上许多货郎挑着各式小玩意,发簪荷包拨浪鼓,琳琅满目,夹着各种热食小摊,锅盖揭开,食物的香气和白色水气腾腾而出,南腔北调的吆喝声此起彼伏,各家摊架上都挂着几盏风灯,今日又多添了些花灯,照着整条街甚是明亮,来往百姓面上的笑容真真切切,十分清晰。

蹇宾不由也笑了一笑,侧头见齐之侃眉心微皱,似有隐忧,笑道:“你看我天玑子民人人都吃得,我又有什么吃不得的,小齐莫要忧心了。”他顿了一顿,拉了齐之侃手腕,道:“今日我做一回东,如何?”

齐之侃回首见他漾漾笑颜,似是兴致甚好,不忍扫兴,亦展颜笑道:“好,阿蹇想吃什么?”

蹇宾道:“不如小齐选吧。”

最后齐之侃挑挑选选,坐了一张干净桌面,将桃花灯插在桌边,摊主是个老人家,笑呵呵地端上来一碗滚热的湖藕排骨汤来。

藕色通粉,堪堪九孔,油花透亮,里头搭着好几根骨肉匀称的排骨,像是炖了许久,汤色甚浓,香气扑鼻而来。

蹇宾本不甚饿,却免不了被这浓郁的香味勾起馋意,将手炉递了齐之侃,接过他手中竹筷汤勺,缓缓舀了一勺热汤,抬头见齐之侃坐在对面巴巴望着自己,似是期待赞许,热气将他面庞衬得愈加柔和,不由失笑道:“小齐怎么不吃?”

齐之侃垂首一笑,酒窝微露,却答非所问:“阿蹇试试看。”

既鲜且粉,又不似鱼虾之鲜兼有腥气,正是君王素日喜欢的口味,却比宫中膳食更多了一点烟火香气。

蹇宾欣然颔首,搁了手中汤勺,回头唤摊主道:“店家,且再上一碗来。”

齐之侃抬手止了那老人家回话,笑道:“阿蹇不必顾我。”见蹇宾神色一动,忙道:“不是,我吃旁的去。”

他却并未离开,反而招手唤了不远处游动的小车摊,要了一份剔透浓稠,芝麻果干撒了满头的什锦杏仁露来,略尝了尝,又让店家加了一勺子霜糖。

蹇宾知他偏爱甜食,却甚少见他如此鲜活挑剔的模样,这满街的烟火人气,似乎将沉稳内敛的上将军,勾出了一点弱冠少年该有的秉性。

两人对坐着慢慢吃小食,湖藕汤分量很足,蹇宾用了半碗,粉藕吃了几块,排骨却一动也未动,见齐之侃埋头吃得香甜,碗中的杏仁露已然见底,不由一笑,正要出言,却听身旁有人说:“两位公子可要尝尝梅饯,家中自腌的,最是干净不过。”

两人侧头去看,桌旁站着一个半大少年,十五六岁的模样,正是齐之侃初遇蹇宾的年纪,身上衣衫半新不旧,却很干净,手上端着一只小竹筐,眼睛直望着齐之侃。

这样吃食甜中带酸,齐之侃本无甚兴致,却向蹇宾笑道:“阿蹇可想尝尝?”

蹇宾不知想到些什么曲折情由,目光在湖藕汤和杏仁露上绕了一圈,最终轻轻栖在齐之侃面上,笑意微露,道:“不必了。”

排骨终是祭了上将军的五脏庙,桃花灯也遗落在夜市处,时辰已不早了,街道上鼎沸人声稍稍退却,却仍有许多人徘徊不去。

齐之侃估算了一下时辰,道:“阿蹇,天玑大庆,夜间尚有烟火,可要等上一等?”

他将手炉递给蹇宾,又将略松了的大氅解开重新系好,少年浅浅低着头,专注细致,连微垂细密的睫毛都带着他身上独有的虔诚挺正。

蹇宾目光流连在他睫羽鼻梁,轻声道:“好。”

“若在高处,兴许更好。”

齐之侃随着他视线看去,见不远处城墙巍然,上头的城楼更在高处,原来两人不知不觉,竟走到了西城门处。

夜间城门关闭,禁止出入,城墙上有几个驻守的士兵来回巡查,与主街的热闹相比,此处连人影都稀少,显得十分冷清。

齐之侃手向怀中一捏,就要上前。

蹇宾知他所想,连忙拉住,低声笑道:“齐将军,成何体统。”

君王与上将军拿着令牌双双到城楼上看烟火,确是有碍威严体面。齐之侃低头想了一想,突然望着他道:“阿蹇可信得过我?”

蹇宾愣了一愣,掩去了面上玩笑意味,道:“自然。”他顿了顿,又道:“我性命皆可交托你手。”

齐之侃目光深切起来,无声凝视了他半晌,垂目低声道:“王上,恕属下逾距。”

听他改换称呼,蹇宾眉心一皱,尚未明白他是何用意,忽觉腰间一紧,身体倏然腾起,长风呼啸掠过,只觉眼前景致几经旋转,顷刻已稳稳落身在城楼顶端的飞檐之上。

蹇宾还来不及说话,只听砰然一声,夜幕上已炸开一朵璀璨烟花,两人转头去看,更多的七彩花球在两双晶亮的眼中绽放开来。

天上星月烟火,人间千盏花灯,人群的欢呼声隐约传来,一片太平辉煌的盛世盛景下,齐之侃回过神来,放开扶抱君王腰间的手臂,轻轻向后退了一步。

只退了一步,手腕已被蹇宾握住,君王回过头来,逆着漫天花火,笑道:“小齐不怕我跌下去吗?”

齐之侃抬目看他,认真道:“阿蹇放心。”蹇宾浅浅一笑,也没有放手,依旧转头去看远处烟火。

高处风烈,他大氅被鼓荡起来,长发飘飞,齐之侃皱起眉来,道:“此处风太大了,是我没有想得周全……”

蹇宾无奈笑道:“小齐,我不冷。”

他握着齐之侃手腕的手往下,拉住他的手掌,握了一握,便松开了,双膝一曲,竟坐在了凸起的檐脊上。

两人没有再多交谈,齐之侃沉默地替他将大氅裹紧了些,长身立在他身侧,衣摆被夜风吹起,一下一下轻轻扑在蹇宾臂上。

远处烟火密集,繁花锦绣,硝石硫磺气息的烟雾已渐渐漫散过来,略有些呛,蹇宾面上露出些许欣慰之色,却轻轻叹了口气。

天下祥和,百姓安乐,皆是君王夙兴夜寐,勤政操劳之功,这份江山挑在他肩上,并无一人可以倾诉,或因不屑,或因不信,唯一一个亲近无间的齐之侃,却是不忍。

这轻微声息,齐之侃却已察觉,低头想了一想,矮身半跪下来,唤了一声:“阿蹇。”

蹇宾移目看过来,两人视线交缠,蹇宾微蹙的眉峰渐渐打开,露出一点笑意,道:“无事。”

“有小齐在便好。”

他也并未多做解释,只说了这一句,伸手轻轻覆了覆齐之侃手背。

手炉早已凉了,风中坐了许久,君王的手已不如先时温暖,齐之侃手底微微一颤,迟疑一瞬,终是翻过手来,将他微凉的手握入掌心,轻声道:“阿蹇,我们回去吧。”

手上肌肤相贴,传来温热暖意,君王凝目望着近在咫尺的少年,竟能从他晶亮的瞳眸中望见自己不予示人的温柔笑意,数夕岁月不过弹指一挥,朝堂疆场,人心诡桀,皆未能稍改齐之侃坚如磐石的心性,倒是齐之侃不着痕迹地改变了他。

天幕烟火尚在,花灯未灭,街面依然人流如织,护城河中星星点点俱是百姓生老病死的心愿。

却又有何人的心愿比他大,何人的心愿比他小?

蹇宾突然笑了一笑,道:“好,我们回去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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甜炸,主要是因为上一篇把我自己虐到了23333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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