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衣渡我

爱生活,爱双白

姻缘

先背一口班用大锅QAQ

是糖无误

无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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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座小庙落在半山腰上,山门残颓,蛛网破落,神像彩衣剥落,满身尘灰,似已许久未曾有人迹香火,连门上的牌匾亦已朽脱,竟不知供奉的是何方神灵。

此时夜幕降至,却有脚步踏碎了屋外雨声,迈进庙来。

进来的是两名男子,其中一个体态修长,如芝兰玉树,纵是一身布衣冒雨而来,少不得几分狼狈,却是容貌清隽,掩不住眉宇间的贵气。

只是他脖颈上系了块帕子,虽然系了帕子,却仍在行动间偶尔显露出狰狞伤痕。

另一个神色警惕打扮精干之人顾不得自己,先去替他弹落身上些许雨水,面露难色道:“……公子,雨夜不便赶路,今夜怕是只能在此处委屈一晚了。”

那公子摇头道:“无妨。”

那精干之人显是他下属,立刻出去将马牵至避雨之处,又进来将庙内一角清扫出来,从神像后头找了些干净干草铺上去,打开包袱拣了块绒毯出来垫着,甚是恭敬请他过去休息。

那公子道:“你行事干脆,想必投小齐的脾气,怪道小齐倚重你。”他提起小齐时,目中凄然之色一闪而过,却又强自平静,似是不愿表露人前。又道:“我说过了,你不必如此持礼,我如今已不是……”

他话未说完,已被截住,那人拱手道:“属下是将军留给公子的,将军待属下恩重如山,属下此生唯公子之命是从。”

……此生惟王命是从,纵使肝脑涂地,亦难报君恩。

似是想起了什么,那公子一阵恍惚,面色发白,随即抬起手来重重揉捏眉心。

那下属道:“公子又头疼了?”他手脚麻利,一会儿工夫已生起了小火堆,正架了一个陶碗在烧水。

“旧疾罢了。”那公子摇摇头,开口道。言罢便倚在墙边,合起双目。

一时水烧开了,属下端了碗,取了些干粮硬饼送过去:“公子……”他似是愧疚不该让主上吃这样的食物,迟疑难言。

公子却睁开眼来,毫不迟疑接了过去,道了一声:“有劳。”

慢慢吃了几口,他犹豫了一下,似乎想放下,抬头却瞥见了下属颇有些忧心的神情,垂目看着手中干粮,道:“小齐命你救我,盼我安好,我不会辜负小齐的心意。”便又将硬饼咬进嘴里。

那下属见他吃得艰难却神色坚定,愈加难安,拱手道:“是属下思虑不周,公子稍候,属下去打些野物来。”

说罢便要出门,却听身后之人淡然道:“站住。”

那公子咽了口中的食物,道:“不必了。行军打仗,陋室简餐,想必小齐也吃过这样的食物。”

下属道:“将军对衣食不甚在意,皆是与军士同餐。但是公子自来尊贵,不……”

公子截断他道:“小齐能吃,我自然也能吃。”

用过晚饭,那下属收拾了器物,公子行到门口,推门望去,却发现雨已停了。

雨停月出,满地银霜。夜风吹动树影,山间老鸦哀啼,说不出的凄切怆然。

他曾见过秋夜的山林,果木清香,少年软语,那时尚有无数前路等待他印上足迹,亦有无数岁月等待他携着少年的手同往探看。

他不自觉看了看自己的手,空空如也。是了,后来少年做了他最锋利的剑,却最终断折在他手中。

他甚至寻不到他埋骨之地。

下属站在身后,腰悬长剑,捧着件深色大氅,神色恭谨请他披上。

他接了衣物,突然道:“你的剑法是小齐教的?”

下属低头道:“是。那时将军解甲在山林,闲时常常舞剑,对属下亦多有指点。”

公子目中露出留恋神色,轻声道:“小齐舞剑……”

下属突然想到了什么,“哦”了一声道:“有一次将军舞剑时还有个男人来了,说是要为天枢王求取贤士。”

他当初一心留住小齐,深心之中却又惶惶不安,以致为人所间。此事他从不知晓,不提防被撞在心坎上,骤然回头道:“小齐如何说?!”

下属见他情急,忙跪禀道:“将军说与王上情谊深厚,既已应承王上,此生便不再做他想。”慌乱中竟又将前尘的称呼说了出来。

曾经的君王看了他半晌,压了隐隐的涩意,一字字道:“你再说一遍。”

“将军说‘我与王上情谊深厚,既然承诺了吾王,此生便不再做他想。’”下属见此,也不敢怠慢,思索再三,终于想得确然,将那齐将军的原话一字不差地复述出来。

君王的下摆浸在如水的月色里,一动不动。默然了良久,扶在门框上的手,指节已捏得发白,却终是什么也没说。他缓缓走到歇息的角落里,依墙而坐,将大氅盖在身前,转头朝墙,闭上双眼。

他身形镇定,仪态端正,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情绪,却突然有一滴水珠落在襟前,浸出一点小小的水渍。

下属心下忐忑,也不敢去打扰,起身踏灭了小火堆,合起门来,抱剑靠着神像,戒备守夜。

夜已深沉,风动山林。

突然一声响动,那下属跃起身来,却见是一只野猫跳上破窗,被他惊吓,喵了一声钻了出去,逃得无踪。

他见君王转过身来,似被惊醒,忙道:“是只野猫,时辰尚早,公子再……”

话未说完,庙门已被推开。

冰凉的月光从身后涌入,这个人白衣伟阔,背光而立,面目并不真切,周身像是披着寒芒。

然而下一刻,那下属拔出一半的剑却僵在鞘内。

他磕磕绊绊却又不可置信地唤了一声:“将军?”

那人似也没料到室内有人,待看清楚又听得那声“将军”,面上瞬间转过欣喜,却在望向角落的身影时整个人都迟疑起来。

落魄的君王靠坐墙前,怔怔地望着门口的人,似连眼神也凝住了。

屋外林籁结响,草虫微鸣,斗室内却静如死寂,连呼吸声都几不能闻。

门口的将军极轻极慢地迈步,一步一步,从月色铺就的堂前,走进模糊沉暗的角落,缓缓走到了君王身前,半跪下来。

青年君王一瞬不瞬地看着他,目中浓重的痛楚仿佛要溢出来,几次启唇像是要唤他,却生生压抑下去,一点声音也不肯发出。

白衣将军喉中哽咽,轻轻唤了一声:“王上。”伸手轻握住了君王的手腕。

他的手依然温暖有力,君王的手腕却比从前伶仃单薄。

掌下的人浑身僵硬,牙关紧咬,脊背绷得像一张弓,手指几乎将身下的绒毯捏碎,整个人都是一种极力克制的模样,不给予丝毫回应。唯有一双眼睛,眼底蕴结着浅浅泪光,犹恐一眨眼就会失去一般,目不转睛地凝视他。

将军双目微红,向前半步,又唤了一声:“王上。”

王上喉中发出一声模糊的音节,却又紧紧咬住下唇,身体微微发颤。

将军终于倾身向前,合臂抱住了几乎要崩断自己的君王。

他抱了许久,久到室内愈加沉暗,近在咫尺都看不清对方,只有触感温度是唯一的依藉。

这已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分。

温暖坚实的怀抱一如往昔,君王终于眨了下眼,长睫润湿,到底没有让泪落下来。少年在他耳畔轻唤王上,湿热的气息吹拂在耳廓颈侧,真实得令人沉沦。他身躯缓缓放松下来,几次抬起手臂却又放下,终于还是贴在了素白挺阔的背脊上。

君王的声音极轻,说出来的话却雷霆万钧,直击在年轻将军的心上:“小齐从不入梦,此番前来,是否不再怪我了……”

他语气低轻,在这暗沉内室,当真如梦境一般虚妄缥缈。

少年将军心里一凉,像是一滴冰水滴在了心尖上,然后化作尖利的冰刺扎透了他的心脏,剧痛汹涌而至。

原来王上以为身在梦中,唯恐好梦易碎,才不敢言语,不敢动作。

他忍了又忍,直到压住了胸中涩意,才开口道:“王上,这不是梦。”

将军放开怀抱,双膝跪下,直视君王道:“王上,小齐回来了。”

俊逸的面庞终于动容,手腕被一把握住,布衣的君王目中清明,却迟疑唤道:“小齐?”

“属下在。”

“齐将军?”

“末将在。”

“齐之侃?”

“我在。”

他每唤一句,齐之侃便毫不犹豫答应一句,目光坚定炽热,专注地凝望他的君王。

微光渐亮,晨曦将至。

不知何时出去了的下属牵着两匹马吃草回来,门口的将军和王上面上红晕都还未全然消退。那下属心下好奇,本以为的生死相隔如今重逢,为何是脸红却不是眼睛红?然而他也不敢探问,只上前欣喜道:“属下恭贺将军和王上终又重逢。”

齐之侃郑重向他拱手道:“多谢你相救。”

他没有说相救谁,下属却心知肚明,忙行礼道:“将军所托,属下幸不辱命,不敢担此重谢。”

齐之侃道:“往事已矣,如今我与……”

君王道:“小齐莫非忘了,我姓蹇,单名为宾。”

齐之侃笑道:“我与阿蹇如今也不过是红尘过客,就不必如此称呼了。”

说罢望着蹇宾道:“阿蹇是要去往何处?”

蹇宾却突然有些赧然,道:“去往来处。”

如此语意不详,齐之侃却似听懂了,道:“我也去往缘起之处,不若同往?”

蹇宾面露微笑,点头道:“好,同往。”

前路平缓,齐之侃牵了马,扶蹇宾上去,自己也跨坐在后,控缰而行。

下属牵马走了几步,突然回头来看庙门。

此刻天光明亮,旭日初升,庙门上牌匾虽已朽坏,柱子上篆刻的楹联却依稀可辨。

愿天下有情人都成为眷属

是前生注定事莫错过姻缘

下属默念了一遍,面上也露出笑意,转头看看已走远的蹇宾和齐之侃,忙上马追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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剧里小齐在王上面前天天只提君恩,在别人面前却会说我与王上情谊深厚,我实在想让煎饼知道他说的这句话嘤嘤嘤

那个斥候承小齐教过剑法,为煎饼和小齐传信送玉,后来小齐开城投降之后,没了踪迹,我就暗戳戳让小齐命他去护卫煎饼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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