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衣渡我

爱生活,爱双白

承诺

日常到连个主题都没有我也是快废了,背七个锅五公里越野去

双白无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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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司命入府议事时,看见了那个被蹇宾从山中带回,名唤齐之侃的少年,持剑站在君侯身侧,年少英武,神态亲近,蹇宾半倚在座上,与他带笑私语,神情是往日极少得见的轻松柔和。

若木华心中微讶,面上却未显露,抖袖上前见礼,两人齐齐望来,蹇宾下意识坐正了身躯,道:“大司命免礼吧。”

少年却似不懂规矩世故,目光直白望着阶下的大司命,也并未退后垂首以示尊重。若木华在天玑位高权重,处处都是奉承巴结之人,何曾见过这样不敬不畏的半大小子,他心下不虞,向蹇宾笑道:“这位就是救了君上的齐少侠?果然年少傲骨,性子不拘。”

蹇宾此刻心情甚好,听他言语带刺,也不过略皱一皱眉,道:“小齐心性单纯,待人赤诚,我在山林时,多赖他悉心照料。”

见若木华上下打量齐之侃,忙道:“大司命何事入府?不必顾虑,但说无妨。”

他丝毫没有让齐之侃回避之意,若木华方才碰了个软钉子,却试探到了蹇宾的态度,也自有所收敛,不再多言,转脸向蹇宾奏事。

事务繁琐,两人对答半晌,蹇宾下意识舔了舔唇,侍立身侧的少年便退了开去,俄顷端了茶水上前,奉给蹇宾,低声道:“阿蹇。”

若木华却听见了,老脸一沉,正要开口,蹇宾已接了茶盏,笑道:“这段日子,有劳大司命了,此事明日再议,大司命且先回去歇息吧。”

他语气柔和,笑意盈盈,若木华便不好再拉下脸来叱责齐之侃,大司命瞥了少年一眼,闷声道:“多谢君上体恤,老臣告退。”

齐之侃却没有看他一眼,反而向蹇宾垂首道:“是我唤错了,对不起。”

他只是少通世故,并非鲁莽无方,一时失口唤出“阿蹇”时已知不妥,见蹇宾暗中回护,心中很有几分愧意,少年性子率真,既知错处,便立时向蹇宾道歉。

蹇宾饮了茶水,向他摇头道:“不妨事,只愿小齐在我这里,如在山中一般潇洒自在,勿受诸多规矩约束。”

齐之侃抬眸看了看他,似是有话想说,犹豫了一下,只笑了一笑,道:“君上待我很好,并不约束。”

蹇宾心知他本想说什么,却只放了茶盏,摆手不要齐之侃相扶,起身在室内慢慢走了一圈,默然不语,面色有几分踌躇。

当初他唤齐之侃入府,说要略尽地主之谊,殷勤相留,转眼已有月余。方回府时,蹇宾腿骨尚未痊愈,屡因近侍不够妥帖,不明心意而恼怒不耐,每每皆是齐之侃上前周全安抚,这月余来,他一应贴身琐事,渐渐便如在山间,只依赖齐之侃照料。

侯府之中规矩甚多,少年长居山中,天广地阔自在惯了,难免会觉束缚。蹇宾虽放过话,府中上下任齐之侃作为,不许任何人制约为难于他,但齐之侃顾及蹇宾,怕旁人会觉君上行事偏颇,有失威信,反而不愿多受优待,行止言语更自收敛。然而蹇宾却看得明白,少年待在府中纵然身份超然,锦衣玉食,也实在压抑拘束,甚不快意。

两人俱未明言,却是心照不宣,只待蹇宾伤愈之日,便是齐之侃离府之时。到这几日,伤已好全,他却一直未想好,该如何留下齐之侃。

他立在阶下,蹙眉沉吟,齐之侃已上前来,道:“君上腿伤初愈,不宜站得太久。”

蹇宾却恍若未闻,回首道:“小齐……这段时日,可还过得习惯?”不待齐之侃答言,又道:“这几日你夜间睡得不踏实,每日又起得早,此刻无事,小齐去歇一歇吧?”

齐之侃忙道:“我吵着君上了?”

蹇宾摇头道:“不曾,是我素日浅眠。小齐往日虽警醒,却也睡得安稳,有一次我到榻前为你盖被,你都不曾醒转,这几日却夜夜听你辗转翻覆,难眠易醒。”

为夜里容易照料蹇宾,他们虽未同榻,却是一室相居,两榻之间不过用屏风隔开。夜间有月色自窗而入,将少年默然孤坐榻上的身影映上屏风,少年不知道,他坐了半夜,蹇宾便静静看了半夜,看到半臂酸麻都一动不动。

齐之侃听他说曾为自己盖被,面色微窘,后一句又藏着深切的忧心关怀,直教他满心涨涩,不由地抬眸去看蹇宾,却见蹇宾收了笑意,目光直视过来,轻声道:“小齐,你是不是想离开?”

少年的确是想离开,心中却又纠结难舍,才迟迟不曾辞行,突然被蹇宾挑明,未免心乱,垂下头去,神色间满是迟疑挣扎。

“小齐这样犹豫,我是该欢喜的。”蹇宾眸光暗了一暗,道:“只可惜,我却并不欢喜。”

他顿了顿,伸手握了少年手腕,道:“除了钱财官爵,我一无所有,的确是没有什么,可以留下小齐。”

齐之侃猛然抬首,皱眉急道:“不是的,我……”

“我……”

他“我”了几次,神情惶然,却总无法解释。

手腕在蹇宾手中摩挲了几次,腕上缠的系带已松了,少年住了口,垂头去看,不知何故,面上陡然一红,就要抽手。

蹇宾手中握紧,道:“别动。”双手上前,重新替他整理了绑带,依旧妥帖系好。

齐之侃微微抬头,见君上眉目低垂,睫羽细密,他瞧得错不开目,张了张口似要说话,却突然收了视线,到底没有发声。

蹇宾本就是为了激他,见他急切又惊惶,却仍是难以出口应允,心下已先软了几分,柔声道:“罢了……小齐若是拿不定主意,不如再想一想。”

他向齐之侃微笑道:“无论想多久都无妨。”

少年怔然望着他,明亮的眼中隐隐泛红。

他到底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少年,原本满身洁白,一心澄澈,若不是遇见蹇宾,也许终生都是世外明月,红尘不染。

不可预知的乍然相遇,不知何始的悄然动心,朦胧又懵懂,暧昧又甘甜,蹇宾曾戏言“将来你自能识得情字滋味”,那时他灵窍通明,尘根清透,如屋外翠竹一般心空无欲,却未想到,这滋味来得如此快,如此急,雷霆万钧,猝不及防。

若不是前几日的梦境骇然,教他惊觉了自己的轻狂心事,此刻他早已毫不犹豫应承了蹇宾,根本连一想也无需再想。

父命恩情,已用救命之恩偿还,他若是答允留下,便只为蹇宾。

如今纠结犹疑,难以应承,却仍是因为蹇宾。

“小齐。”

“小齐?”蹇宾伸手握了他肩膀,皱眉道:“去睡一会吧,晚膳时我去唤你。”

齐之侃回过神来,却只是看着他,蹇宾道:“怎么了?”

少年又只摇头,行礼道:“多谢君上。”转身退了出去。

蹇宾伤愈了多时,齐之侃仍留在侯府,之后日复一日,春秋轮转,屡次受伤浴血,赤心煎熬,几次想要离开,却对了蹇宾温柔眉目,说不出那个“走”字。

直到蹇宾替他承了一剑,那夜他抱着君上滚烫身躯,受着腰间剑伤烈痛,总算将前尘想得明白,亦将后生定得清楚。

掌下蹇宾的伤已近痊愈,却在劲瘦白皙的腰间留下了一道狭长疤痕,齐之侃眉头紧皱,凑近过去,伸手轻轻抚了一抚。

新长的皮肉本就软嫩,又在腰间,躺在榻上的君侯一把扣住他手腕,道:“小齐。”

他拉下衣衫盖住伤痕,坐起身来,道:“我说过伤已好了,小齐这该信了吧?”

满室烛火,已是夜间,齐之侃奉了温水上来,道:“属下放心了。”

蹇宾接了茶盏,听这话音有异,抬头注视他道:“什么放心?”他突然像是不安起来,站起身急道:“小齐不是说过……”

齐之侃忙道:“君上,我不走!”

蹇宾住了口,却仍望着他。

齐之侃与他目光相触,并未躲避,见他实难心安,想了一想,抖衣跪道:“齐之侃今日承诺君上,终此一生随侍左右,不背不离,若有见弃,也决不再另投他主。”

他抬头仰望蹇宾,烛火照出瞳眸中的坚定沉凝,道:“请君上安心。”

蹇宾见他突然行大礼,不由一愣,正要扶他起身,听了这一字一句如誓言般的承诺,怔然半晌,凝视着他缓缓道:“小齐,你可知你在说什么?”

齐之侃静静仰望他,道:“属下知晓。”

蹇宾默然握了他手臂,扶他起来,却止不住手下微颤,齐之侃并未就势站起,反而道:“君上。”

他目中露出祈色,像是有事相求,蹇宾摇头道:“无论何事我都允你,小齐起来再说。”

少年站起身来,垂首道:“属下想请君上给我一年时间。”

蹇宾皱眉道:“一年?做什么?”

“铸剑。”

少年没有趁手的佩剑,蹇宾是知晓的,也曾开了府库任他挑选,却只是难合心意。他武功极好,本又是铸剑师,看不上那些凡品,也是意料之中,听他说要自己铸剑,沉吟片刻,点头道:“好,一年为限,无论成与不成,小齐都要回返。”

齐之侃见他应允,松了口气,面上现出笑意,衬得整个人都明朗柔和起来,道:“多谢君上。”

蹇宾也不由笑了一笑,道:“侯府距山间算不得甚远,快马加鞭不过几个时辰,小齐若得空闲……”

他话语未毕,似觉赧意,改口道:“多寄书信回来。”

齐之侃点头道:“属下明白。”

蹇宾“嗯”了一声,半晌又道:“小齐何日启程?”

齐之侃迟疑了一下,道:“听君上吩咐。”

蹇宾默然一时,道:“便明日吧,早去早回。”

他此时才饮了手中温水,看齐之侃接了杯子,又要去剪烛花,道:“不必剪了,明日既要出行,今夜早些休息吧。”

两人沐浴洗漱回来,齐之侃替他掖好被角,熄灭烛火,留了一盏,也自躺回榻上,屏风一直没有撤去,小榻自然也一直留着。

夜已深了,静谧的内室火烛昏暗,照得人昏昏欲睡,两人都未再多言。

良久之后,却有细微的衣料摩擦之声传来,蹇宾侧过身来,轻声道:“小齐睡不着么?”

少年低低的声音答道:“属下……不知为何。”

蹇宾却知道自己难以入睡是为何,他心下柔软,不知不觉回想起山间岁月,道:“小齐,去把烛火灭了。”

齐之侃翻身起来,熄灭了最后一盏烛火,室内陡然一暗,慢慢却有浅白的月色淌入窗来,正待回返榻前,听见蹇宾轻柔的声音:“小齐,过来。”

少年身姿挺秀,如松如竹,蹇宾往榻内让了一让,像当年山林简居一般,将外侧留了个空,道:“睡吧。”

齐之侃却并不如山间时那般坦荡无畏,略一迟疑,道:“君上……”

蹇宾没有应他。

少年敏锐地觉察到什么,不再犹疑,揭开被角,躺了进去。床榻宽敞,两人毫无肢体触碰,齐之侃却甚是紧张,僵着身体,一动也不敢动。

“小齐。”

蹇宾忍不住笑道:“山间夜夜同榻,怎么不见小齐如此紧张?”

他知少年面薄,也不再多作戏言,轻声道:“你既愿意留下,此话我只说一遍,小齐务必记在心上。”

齐之侃见他说得郑重,侧头望过去,道:“君上请说。”

“旁人面前,我是君上,愿在小齐心里,我永远是阿蹇。”他说完似是有几分不自在,侧过身去,留了后背给齐之侃。

锦被只盖了半身,清浅月色下,两片肩胛骨微微撑起中衣,如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。

少年呆愣愣瞧了片刻,声音低不可闻答了一句“好”。

伸手替他拉好被子,齐之侃突然发现自己轻松了下来,枕畔有极浅的沉水香气,蹇宾柔缓绵长的呼吸隐约落在耳中,他终觉眼中微涩,睫羽频眨,身躯如飞在云端,又如沉入水底,不过片刻,已合上了双目。

月色渐渐隐去,室内暗沉愈重,少年低沉的嗓音不知呢喃了一句什么,挣出手来,搭在了身侧人曲致的腰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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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齐与方方土说过,既然承诺了吾王,此生不再做他想,就想了下是啥场景_(:з」∠)_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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