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衣渡我

爱生活,爱双白

将军

又来背锅了

双白无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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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将军。”

齐之侃猛然惊醒,对上了蹇宾带着笑意的眸子。

对方似乎并不怪罪他君前失仪,反而微微勾起了唇角,悠然道:“将军。”

齐之侃道:“属下在。”

蹇宾笑了出来,挑眉看他,一手端了茶,另一只手半遮在袖内,点了点案上。

齐之侃眨了眨眼,才反应过来他并不是在唤自己,不由地红了脸,忙收敛心神,埋下头去看棋盘。

新封的上将军不擅弈道,案上摆的是象戏。棋盘上蹇宾的黑马已踩在自家田字角上,堪堪将军,己方的“仕”已阻在上方,“帅”无法前行,唯有向右。

可是,往右却会直对上蹇宾探出头的“将”,已成死棋。

齐之侃皱着眉望着棋盘,手按在“帅”棋上,便听见蹇宾笑道:“将帅不相见,小齐输了。”

见他神情欣然,齐之侃也笑了一笑,收回手来,道:“王上棋艺精湛,属下拜服。”

蹇宾笑着摇头,站起身来,道:“罢了,还有许多奏折没看,小齐陪本王批了吧。”

齐之侃起身携了剑,道:“是。”

棋盘自有宫人撤走,又搬了一叠奏章过来垒在案上,奉茶剪烛,润笔研墨。蹇宾走动一番,依旧坐回案前,执了朱笔,仔细批阅。

齐之侃杵剑立在阶下,神色警醒,肩背笔直。

内侍已悄然退下,殿内一时只有偶尔的灯花“哔啵”之声。

才看了几本,蹇宾眉心渐渐皱起,执笔的手犹豫再三也没有下笔。往日朝政纵然费神,也没有今日这般令他心烦意乱,难以为继。

自觉心神不宁,蹇宾撂了折子,抬眸看了看侧立阶下的齐之侃。

齐之侃微微垂着头,视线落在地面,目光凝结,似是神思飞远。

天玑新晋的上将军今夜屡屡失神,先前下棋时便是如此,他虽未点破,却已留意在心。

今夜只不过是兑现了拜将的承诺,加印发了旨意,与他更衣着甲,其他与往日也别无二致,小齐……是为什么这样心事重重呢?

蹇宾想着,伸手去端茶,却只清脆一声响动,茶盅已泼在地上摔得粉碎。

“王上!”

蹇宾抬头便看见齐之侃飞奔过来,急切道:“可有烫到?”

内侍听见动静急忙进来收拾干净,齐之侃回头就要吩咐去传医丞,蹇宾忙道:“小齐莫急,并未烫着。”

手背上还有水迹,所幸茶已放了片刻,不是滚水,纵是这样,白皙的肤色上也浅浅浮起了一块红痕。

年轻的上将军用衣袖擦净了水迹,捧了君王的手,在灯下细细查看,额前的小辫子险些要烧到火上。

齐之侃用拇指小心触了触那浅淡红印,皱眉道:“王上,还是传医丞来看看吧。”

蹇宾咳了一声,轻轻抽回手来,掩进袖里,道:“不妨事,过一时就好了。”

手上还绕着一点温热,齐之侃抬头看他耳上晕红,垂目去翻奏折,才发觉自己情急之下举止孟浪,不由面上发热,呐呐道:“王上……”

蹇宾“嗯”了一声。

少年将军有些无措地站在君王身侧,悄悄瞄他一眼,看他似乎并无不悦,也不敢再出言打扰,垂首回了阶下。

片刻又有内侍轻手轻脚送了茶进来,依旧放在案侧。

齐之侃看他写写划划,袍袖几次都险险将要挂上去,还是忍不住放轻脚步上前,伸手将茶盏挪远了些。

“小齐。”他不过略动了一动,蹇宾便唤道。

齐之侃一惊抬头,道:“是属下扰了王上么?”

君王摇了摇头,将朱笔搁下,侧头看他,笑意柔和,烛火瑟然,衬得蹇宾瞳眸幽深。齐之侃望了他半晌,突然垂下目光,往阶下退去。

“小齐是不是有什么心事?”才退了一步,蹇宾已问道。

看他放下奏折走上前来,齐之侃忙道:“没有,属下无事。”

蹇宾伸手揽住他肩膀,幽幽道:“小齐如今,当真是与本王生分了。”

齐之侃急道:“王上,我……”

蹇宾却笑道:“小齐还是这样,逗一逗就认真着急了。”

他既不愿说,蹇宾也不欲相逼,收回手来,道:“罢了,本王想安寝了,小齐也去沐浴清洗吧。”

王上勤政,向来夙兴夜寐,此刻夜虽已深了,但往日这时辰,他亦是在处理朝政或是翻读书籍,今夜怎么……齐之侃看了看案上的奏折,翻看过的不过寥寥几本,杂乱丢着,似乎君王的心情也不甚明朗。

齐之侃望着他,没有应承,反而迟疑道:“王上,是否……有所不适?”

蹇宾愣了一下,才想到他是见自己作息有异,因此忧心询问,不由心底一软,柔声道:“本王无事,小齐不必担忧。”

他往前走了几步,又回身向齐之侃笑了笑,满目温和,道:“小齐也去吧。”

齐之侃看他走下阶去,满室烛火照着他身影纤长,白虎纹路的袍角轻柔地扫过阶面,就像扫在少年将军的心上。

心尖上一点涩然痒意,齐之侃却垂了目光,道:“是。”

近卫夜间轮流值守,今夜正是齐之侃当值。

出了殿外,已有相熟不相熟的侍卫宫人上前来贺上将军之喜,齐之侃素来不喜这些交际应酬,也不愿多言,道了句“多谢”便要抽身。

却有一个新挑的侍卫上前来,谄笑道:“齐将军明日便要搬去将军府了,今夜值夜这辛苦差事,不如由在下来代劳吧。”

边上的人忙扯袖子使眼色,果然齐之侃面色一沉,却又强压了恼意,低声道:“这不辛苦,也不只是差事。”

他对那人神情漠然,眼底却有几分羡意,欲言又止,缓了缓口气道:“诸位是王上亲随近卫,今后王上的行止安危……”他顿了一顿,拱手行礼道:“还有赖大家多多尽心!”

上将军方才面对众人恭贺亦不假辞色,此刻为王上安危,却言辞恳切,礼数做足。众人静了一静,神情各异,便有位年长几岁的侍卫郑重持礼道:“还请上将军放心。”

我不放心。齐之侃匆匆洗漱回来,看着空荡荡的寝殿内室恍惚地想。

蹇宾尚在后殿沐浴,室内只有几个宫人轻手轻脚地穿梭来往,铺床整被,熄灭烛火。齐之侃提剑站在这宽敞的内室,只觉香炉里生出的隐约浅香伸出爪子挠破了他的心,将那一点香气印记淌进了全身血脉。

蹇宾一身中衣,外袍半披进来时,便看见持着剑,神游物外的白衣少年。

也不急着唤他,坐到榻上,任内侍取了一沓棉布来擦着湿发,才笑道:“小齐在想些什么?”

齐之侃虽在出神,却对他的声音极为敏锐,立刻抬头道:“王上。”

没有一丝的迷离和模糊,是在他面前永远坚定赤诚,纯粹得毫无保留的齐之侃。

蹇宾突然想握一握少年修长有力,还带着薄茧的手掌,他站起身来。

内侍毫无准备,手上一紧,情知扯痛了君王,忙跪下道:“王上恕罪!”

蹇宾本是有话要说,头皮骤然一痛,不由地一甩袍袖,怒道:“滚出去!”

几个内侍惶惶然退了出去,齐之侃搁了剑,上前另取一张棉布,仔细替他绞干湿发。他做得熟稔顺手,心平气和,仿佛不止一个上将军,便是将整个天玑高官贵爵都加诸他身,也不会令他对待蹇宾的心意有丝毫改变。

君王侧头看了看心无旁骛的少年将军,心绪起伏,却挪开目光,坐回榻上,微凉的手到底没有抚上他的肩头。

烛火只余了几盏,室内静谧沉宁,蹇宾披着的外袍垂落榻上。

他在微微出神,直到温暖再次搭回肩头,齐之侃的声音从头顶传来:“王上,很快就好。”

蹇宾将外袍拉紧了一下,道:“无妨。”

手还没有放下,已被柔暖的罗衾裹紧。齐之侃永远能在瞬间明白他的需索和心意,给予最迅捷真挚的回应,蹇宾手指握住边角,有些想笑,又有几分动容,道:“小齐。”

齐之侃应道:“属下在。”

以往无论何时,每一声“小齐”都会有应答,以后做了上将军,迁出宫去,领兵出征,君臣难见,只怕就不能够了。

蹇宾回身握了齐之侃手腕,待要说话,却听齐之侃道:“王上,可以安寝了。”

蹇宾看他一双圆目望着自己,干净透彻,一时竟忘了方才想说什么,他自觉心绪不宁,如海面孤舟漂浮无定,没有着落,唯有手中这幅骨肉温暖坚实,足以依靠。

他答了一声“好”,却没有放开手。

君王少见的脆弱不安,齐之侃不敢动,也不忍抽离,他半跪下来,伸手想抚一抚蹇宾的背脊,却迟疑得手掌握成了拳,都没有贴上去。

他只能仰头望着蹇宾,轻声道:“王上,属下在。”

齐之侃目光深重虔诚,像看着毕生的信仰与方向,可以吹散一切尘雾阴霾。蹇宾不由心下一轻,笑了一笑,松开了手。

蹇宾道:“小齐也去休息吧。”

齐之侃却没有起身,他单膝着地,从怀中摸出一小罐药膏,取了盖子,道:“王上,烫伤处还是擦些药吧。”

草药香气萦绕鼻端,蹇宾知他定是方才出去的当口去问医丞讨了药膏。齐之侃将他时刻记挂在心,由不得他不感念。

君王垂目望着他,不发一言,却极乖顺地伸出右手,撩起袖口,露出修长白皙,肌骨云亭的手背。

手背上仍有浅浅红痕。

药膏状如凝脂,擦在肌肤上沁凉舒适,齐之侃手下轻缓,仔细将红痕处尽皆涂匀。

合起瓷盖,少年道:“王上明晚再擦一次,约莫就该好了。”他本待揣进怀中,却似想起什么,垂下头来,将药膏奉给了蹇宾,又替他理好袖口。

蹇宾知他心念,亦有伤怀,轻轻接了药膏,扶他起身:“有劳小齐。时辰不早了,小齐快去歇着吧。”

齐之侃答应着,替他褪了外袍,拉好薄被,又去将火烛熄灭,只留一朵,光线愈加昏暗。蹇宾看他挺拔的背影转出侧门,闭目安睡。

侧间是亲卫值守之处,安放一只小榻,是王上单赐给齐之侃,让他值夜亦能休息的,明晃晃昭示着偏疼和恩宠。

齐之侃偶尔是会在上面歇一歇,但今夜他坐在榻上,心魂不守,毫无倦意。侧门的帘子挡住了蹇宾屋内的微弱光亮,沉暗的夜色侵袭过来。

他在榻上坐了许久,始终肩背笔挺,睁着双目。

睁着双目的不止齐之侃,还有一墙之隔的蹇宾。今夜不单是小齐,他自己也情绪难言,无法入睡,头疾隐隐有发作的迹象,年轻的君王揉了揉额角,揭被起身,想走一走。

才刚刚站起,门帘一掀,齐之侃已走进来,道:“王上,有何吩咐?”

他衣衫齐整,眼神清明,一看便知不是初醒的模样,蹇宾一愣,道:“小齐怎么……”说了半句,却又没有再问,只柔和了目光道:“无事,本王……只是想喝水,叫内侍去做,小齐去休息吧。”

齐之侃却露出了笑容,面上隐隐显出酒窝,少年气便重了起来,他道:“内侍不是被王上赶出去了吗?”

少年往案上倒了水来,捧给蹇宾。

蹇宾饮了一口,递还给他,两人相视无言。

仅余的一盏烛火烧到了尽头,跳了个灯花,渐渐熄灭。

黑暗侵压,齐之侃清醒过来,垂首往后退去。

蜡烛的青烟升起,殿外月色隐约,眼前模糊的身影逐渐远离,像是要融进这夜色里。便在这一瞬间,蹇宾如福至心灵,明白了这一夜是何种情绪在翻腾纠结,也看懂了齐之侃先前的种种情状。

“小齐。”

寂静中蹇宾的话语清晰带着喟叹,却将齐之侃钉在原地:“小齐……是不是舍不得本王。”

便如一声惊雷,炸出了他自己都不甚明了的事实,齐之侃顿时红了脸,呐呐无言。

才听到蹇宾声音极轻道出后半句:“如本王舍不得小齐?”

齐之侃骤然抬起头来,浓重的黑暗里,少年将军看不清君王多情缱绻的眉目,却清清楚楚听到了君王诺言一般的话语:“你做了天玑的上将军,却还是本王的小齐。”

君王的声音像是曾经滋养他多年的山间熏风,叶底清泉,缓缓流进了他的心底:“小齐,你明白吗?”

身份变改,心意如初,如何能不明白。

“属下明白!”

蹇宾的头痛终没有发作,侧间的小榻终承了齐之侃恩泽。

一夜好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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提前祝大家元宵节快乐23333

掉了一个细节,已补全_(:з」∠)_【我要这脑子有何用!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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